刘大猛再次暴喝,身后数十营州骑齐齐上前一步,场面顿时凝重如水,赤桑平仁眼中怒火顿起,冷冷看着刘大猛。
“末将赤桑平仁,见过……见过将军阁下。”
“下马!”
见到刘大猛一副不耐烦模样,赤桑平仁叹气一声,正要翻身下马,江白赤烈一把拉住。
“下马!”
赤桑平仁摇了摇头,翻身下马。
看到这里,赤桑平仁心下好受了些,心中不住说着“拜见赞普”之言。
看着这一切,秦书瞳眼中露出复杂,他的父亲在被番人杀死前,告诉他,当他走投无路时,要他回会州,整个天空下,也只有会州族人会收留他,可是,当自己真的无助时,族人却抛弃了他,这个被自己兄弟强迫着低头,屈辱的下了马之人,无情的把自己赶出了会州,想着早已死在吐蕃人手里的养父,想着教导自己的岳父,秦书瞳鼻头就是一阵酸涩。
赤桑平仁来到秦书瞳马前,单膝跪地,右手抚胸,深吸一口气,压下所有杂念,沉声说道:“会州守将赤桑平仁,见过赞普。”
孟氏见他点头,轻声说道:“将军能够保得定州百姓安稳,功劳甚大。”
“臣谢过赞普。”
赤桑平仁大手一伸,秦书瞳看了他一眼,微微点头,翻身上马。
域藏心下叹息一声,他知道,这是自己儿子必须付出的代价,当年未收留这个孩子,若不受辱,不付出应有的代价,今后又如何获得眼前无舌之人的信任?
在这些番将眼里,这个无舌男人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奴隶,所有的一切都是长安那个男人赋予的,这里不是长安,没有数万精锐的唐人,这个无舌男人哪来的自信?
这些头脑简单的番人想不明白,他们想不明白这一切,刘大猛看向身后的番将有些不解,有些畏惧,嘴角只是露出稍许弧度,头脑简单的番人不明白,在李思钰身边这么久的他,又如何不知?
会宁城是防御党项人的前沿重地,尽管吐蕃从未把赤桑平仁他们看成自己人,但是作为防御党项人的重地,翰德同样重视这座前沿重镇。
赤桑平仁牵着马,领着众人一路前行,秦书瞳看似目不斜视,眼睛却不时看向两侧紧闭的房门,突然,一只丑陋的牛眼泡包裹的皮球滚到了道路中央,顺着皮球滚动的方向,秦书瞳看向右侧一个破了老大一个洞的房门,一个扎着冲天小辫的女娃趴在破洞处,想要去捡,却不知所措。
秦书瞳默默走到破洞口,把皮球塞入破洞,默默走回马前,想了一下,也不再翻身上马,而是走在人群最前,赤桑平仁只好牵着马跟在其后。
“赞普请……”
吐蕃人都差不多,身穿着多年未清洗的长袍,满身牛臭味,无论男女都差不了多少,哪怕坐在酒宴上,刘大猛还是难以忍受屋内的气味。
设宴的屋舍挺大的,左右两侧各有两排长长桌案,坐个百十人都绰绰有余,按照主次,所有人一一坐下,从一开始,始终都是压抑凝重,无人低声轻语,更无人开口调笑,不像友军、朋友、自己人,更像两个独立且对抗的群体,秦书瞳尽管无舌不能言语,但他心中明白,想要彻底收服这些族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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