鄯州城是防御吐蕃人下山重镇,曾经镇守此地的是大唐精锐天威军,可惜,天威军被高仙芝带去西域,参与怛罗斯之战,最后全军皆没,防御吐蕃人下山重镇自此落于吐蕃人之手,自此,吐蕃人以此地为根基,夺金城之地,截断大唐与西域通道,不断侵占大唐之土。
或许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此次返回大唐危机重重,皆沉默出了城。
“唉……”
刘大猛看着这个半大娃娃,不由摇了摇头,感觉还是差了大帅首徒小德子一截,正要开口,嘴巴却猛然顿住,猛然磕动战马,瞬间冲到孟浩身前。
在他们前行道路中央,一具尸体摆放在那里,还有一人跪在尸体身前,满是污垢杂乱的长发遮住了此人脸面,看不清长相,但从此人衣襟来看,当是吐蕃奴隶。
刘大猛手持弯刀,拍马来到尸体前,见到尸体模样,紧张神情不由一顿,打马围着尸体转了两圈,跪在尸体前男子至始至终都未抬头。
“是秦州马明阳的尸体。”
“是。”
孟浩皱眉,打马上前,刘大猛紧紧跟在身侧护住。
看向跪地低头之人,孟浩眉头皱起。
这人低头沉默不语,就在孟浩失去耐心之时,这人才抬头看向孟浩,见到这人模样,孟浩身子一抖,手中牵动马匹的力道陡然加大,战马嘶鸣怒吼,仰蹄而起。
尽管刘大猛知道孟浩害怕什么,但还是冷眼看向眼前之人。
“小……小人名……名……马叔晟……”
刘大猛不解回头看向孟浩。
心中狂跳不已,直到刘大猛不解看向他,才强忍着胸中不适,打马来到“近前”,却落后刘大猛一马身之远。深吸一口气,看向马叔晟。
马叔晟或许觉得自己模样无法见人,低头正要开口,一人话语突然传入孟浩耳中。
孟浩忙回头去看,正是秦州官吏秦俞。道路中间出现一尸体阻住去路,秦州那些人极为紧张,全蜷缩在车内不敢出声,但过了一会,未见到有何危险,秦州官吏推着秦俞前来查探发生了何事,当秦俞来到近前,看到杂乱满是污泥头发下的恐怖脸孔时,不由失声惊呼。
秦俞忙上前拱手道:“下官识得此人。”
“他叫马叔晟,是……是司马大人的次子,是……是十余年前,吐蕃人侵入秦州,叔晟自此被掠到此地,与同……与同被掠者,还有马司马长子伯昊,以及……以及马家一些妇人……”
看着眼前马叔晟,秦俞无奈叹息。
听着秦俞话语,刘大猛顿时不喜马家起来,身为男人,自己亲人被掠,家中妇人被辱,竟然还要为吐蕃人之奴,替吐蕃人贩盐!
“真替伏波将军丢人!”
“也罢,你之父兄皆亡于吐蕃之人,你也成了这般模样,也算是报应不爽,你……罢了,你拦在道路之中,当是想葬父于祖地,至于你……若想回故土,跟着我等好了。”
刘大猛急了,开口欲要反对,却被孟浩瞪了一眼,很是郁闷闭嘴不言,心下却又有些不服,看着跪地马叔晟冷哼一声,不得不跟在孟浩身后返阵。
见冷哼一声的刘大猛跟在孟浩身后离开,秦俞犹豫了片刻,想要跟着离开,却又无奈叹息一声,走到马叔晟身边,搀扶着他起身。
“起来吧。”
“大人……”
“哼……知道了。”
忙好了这一切,刘大猛才一脸郁闷来到孟浩身边,埋怨道:“马家帮着吐蕃人贩盐,为吐蕃人换取钱粮,这已经是资敌之为,就算他马明阳死了,俺觉得也该再吐口唾沫才是,大人为何还要帮助他们?”
“若是换做是你,你心中又如何作想?”
刘大猛冷哼一声,说道:“软蛋就是软蛋,儿子又咋了?没了儿子又咋了?让俺趴在吐蕃人牛屎一般的胯下哀求,那比杀了俺还难受!”
孟浩摇了摇头,露出老人一般的无奈,说道:“不是每个人都如刘将军刚烈,人人皆有人人理由无奈……”
“俺不服!”
孟浩看他如此,苦笑起来,说道:“也是,他们的确该死,而且已经成了尸体,成了残缺之人,也算是报应吧。”
见刘大猛又要恼怒辩驳,孟浩忙开口。
刘大猛一愣,看向孟浩皱眉不解。
“大族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他们有足够的人望,在秦州有足够的话语权。大帅欲谋关中安稳,今后欲夺凤翔、秦州之地,那马家或许可助我等一臂之力。”
“帮他们一下,虽不能说马家会如何感激,但也不至于极为仇视我等,今后帮不帮助我等,都无碍,只要他们能有那么一丝感激,能不极力成为我军之敌,这就算是值了。”
搭一把手,很随意之为,今后在争夺秦州之时,或许就会因今日之为,减少了不少麻烦和损失。
今后之事谁又能知道呢,只是两人谁也未曾想到,这个马叔晟不久后竟然入了营州军,在小德子名下,竟然闯出了个瘸腿无鼻将军,虽武艺不入营州军前十,但凭借着他的悍不畏死,誓死不退的强硬作风,终为汉八部一部之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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